文學作品中常以夢境來投射主角對現實人生的某種響往。夢境往往與實際人生相差極大,因此,夢醒後,做夢的人再度面對人生,總覺得現實人生太殘忍,對夢中奇遇會一再回憶,甚至希望奇遇再現。
夢有好夢與惡夢之分。文學中的夢常常先讓尋夢的人得到他(她)日夜思念追求的,接著會遭遇逆境的衝擊,而在夢醒後有所領悟,能夠面對實際人生,而不再整天胡思亂想,不做正事。
中國的唐代士人都渴望名利與愛情。他們盼望有一天能成為丞相或將軍,而且身邊有紅粉知己作伴。他們的悲喜大多受制於追求名利與愛情的成敗。大部分的士人最後都失敗了。這些遭受挫折創傷的士人在寺廟僧院或客棧找到安頓之處,可以躺下,張開雙臂,緊閉雙眼,做些奇妙的夢。往往在夢中,他們受到壓抑的與未實現的夢想便可能成為事實。
〈枕中記〉的主角盧生是個失意的士人。他對於自己衣衫襤褸一事深感羞愧。有一天,他在客棧碰巧遇見道士呂翁。呂翁問到他的未來,他便說出當大官、享盡人生奢華的想法。他靠著道士的魔枕的幫忙,離開了現實的塵世,進入了虛幻的第二個世界─一場真正的夢。在這場夢中,所有他對名利與愛情的追求均一一實現,但也曾遭遇幾次挫折,甚至得面對死亡。盧生醒來後,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客棧裡,旅店主人的黃粱飯都還沒有煮熟呢!老道士告訴他,人生的快樂盡似如此這般。經歷了這場短暫奇異的夢後,盧生似乎已經体認到名利只是虛幻的過眼雲煙。
有「美國文學之父」盛名的華盛頓‧歐文(Washington Irving)寫了一篇典型的美國寓言故事《李伯大夢》。《李伯大夢》深刻地描繪殖民時代哈德遜河邊小村落中,平時遊手好閒的李伯。李伯素無大志,樂於幫助鄉人,但對於自己家中諸事全無辦法。李伯平時又怕太太,能逃開就逃開。為了避免惡妻不停的數落,經常買醉。一日,他帶槍攜犬上山打獵,在山中巧遇一群身著紅衣的矮人。他幫忙倒酒,自己不時偷飲數口,終於醉倒山中,竟然在卡茲奇山上長睡了二十年,醒來下山後發覺一切景物全非,才驚覺舊日熟悉的世界已全然消失。
這兩篇作品頗為相似,作者很明顯地告訴讀者夢想虛幻的可能性,夢想隨時都可能成為過眼雲煙。然而,千百年來,在尋夢的道路上,總有癡狂者絡繹於途,「夢」的確是部分小說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是華盛頓‧歐文更進一步在作品裡批判美國夢背後的黑暗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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