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5日

風格的變遷與主題的再現

張子樟


以青少年小說為主的紐伯瑞獎已有八十八年歷史,得獎作品風格殊異。由於擔任評審委員均為資深圖書館館員,選出的作品多半是溫馨的寫實作品,即使是動物小說也是不離「家」的嚮往與「愛」的訴求,像《時間的皺紋》(A Wrinkle in Time)和《記憶傳授人》(The Giver)這兩本科幻作品也離不開上述兩個主題,問題小說很少觸及,實驗性作品少之又少。2009年選出的金獎《墓園裡的男孩》(The Graveyard Book)讓怪誕小說初次進入紐伯瑞獎,今年得金獎的《超越時空找到我》(When You Reach Me)更融合了歷史、奇幻、寫實、科幻等元素,給讀者打開另一扇視窗。

凡是人口聚集眾多的地方,總有說不完的故事,紐約更是如此。我們眼中的平常小事,在紐約某個家庭裡,極可能是一件重要的事。《超越時空找到我》記錄的是主角米蘭達一家人的平常事。媽媽忙於準備電視臺競賽節目,男友李察和女兒幫她準備。米蘭達面臨到六年紀生的正常焦慮:失去多年好友、學習如何與人相處、如何維持良好關係等。她的經驗反映了透過別人的雙眼來觀察情境的改變能力。她也知道小小的善行或吝嗇動作的給予或保留會造成重大的後果。她唯一擔心的是到處閒逛、發狂言譫語的笑笑男和在意想不到地方出現的神秘便條。
這本書給讀者真正的感覺是它的率真與深刻。書中不時提到瑪德蓮.蘭格(Madeleine L’Engle)的《時間的皺紋》是米蘭達最喜愛的書。這是一本既奇特又深受歡迎的作品,但內容複雜,有時難以閱讀。作者Rebecca Stead接受訪問時說,她喜愛這本書的主因是它如何來處理許多脆弱的人的內心瑣事,同時又承擔了生命的重大問題。相對之下,《超越時空找到我》具有同樣的奇特和冒險感覺,但基於一種比較可信的和真實的層次。美格的故事相當特別,但不可能會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但米蘭達的故事似乎真的會發生在任何孩子身上。因此,這故事更簡樸些,但它的簡樸顧及到更深一層的角色刻畫以及經歷了米蘭達生命的一小段。她反應靈敏、言行有趣,非常可愛。她生命中的成人都是盡職、隨時伸出援手、頗具見識的,至少都是正常的。她的友情都是真性情的,反應了她對環境的瞭解。

全書經由米蘭達的敘述,讀者重回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紐約(這會激發部分大讀者的憶舊情懷)。在作者筆下,米蘭達是個刻畫相當豐富生動的角色,因此,她講述的故事就十分精彩動人了。她的喜怒哀樂處處牽動著書中的其他角色。這位像鄰家女孩的主角有如她最喜愛的《時間的皺紋》中的美格。她認同美格是因為她們兩人都是缺乏父愛的女孩。書中的笑笑男有若美格生命中的三貴人:啥太太、誰太太和哪太太。他扮演了能預知未來的智慧長者,最後犧牲自己,救了沙爾一命,驗証了謎樣便條的預言。有趣的是,《時間的皺紋》行文中提到了愛因斯坦的部分理論,《超越時空找到我》卻把愛因斯坦的一句名言放在書前。這句話是:「我們可能擁有最美好的經驗就是不可思議的事物。」藉由這句話,笑笑男的行為自然就合理化了。
作者Rebecca Stead是老紐約,就學期間經常不斷在市內巷道出沒,追憶往事樂趣,化為文字,並非難事。她細心觀察孩子如何認清友誼、家庭、階級、種族和身分,並學會如何妥協與調適的過程,再以內心獨白與感官印象等來形塑主角米蘭達。《時間的皺紋》中美格的不時出現不妨視為米蘭達對父母之愛的追尋。米蘭達講《時間的皺紋》給貝兒聽:「……在那最後的一刻,她想到唯一可以擊敗大魔腦的東西:愛。大魔腦不懂得愛。」她的召喚救回了弟弟。這時,Stead化身為貝兒,說出了這本書的一句重要的話:「愛一個人很簡單,但知道什麼時候需要把愛說出來卻不簡單。」以這樣細緻的方式揭揚少年小說永恆的主題,間接展現作者的文字功力、想像力與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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